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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九章一見蕭郎變成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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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見蕭郎變成粉

蕭深冤枉啊:“阿爹,兒真的不知道啊!”一面辯解一面躲,抱頭鼠躥。他是要到禦前當差的,這臉上要挨了一鞋底,皇帝問起,他還真不好回答。幸而衛王妃聞訊趕來,救了他的臉:“你就知道跟孩子們抖威風,他小孩子家,懂什麽?你就教訓他!他有錯處你好好說啊。”

弄得衛王家亂糟糟的皇帝再問姐妹。

慶林長公主與宜和長公主比她們的兄弟可爽快多了。宜和長公主道:“侄兒都一樣,只是有一樣兒,總是咱們蕭家的人,可不能把世家看得比什麽都重,這樣兒,我可受不了!”郭家新被弄進世家之列,是靠的國家強力,老一輩的那個貴重圈子排斥她,弄得她一肚子的火。

慶林長公主與姐姐的看法一致:“天子為萬民,非為世家。真要硬說哪一個好,我也覺得就一條兒:得對自家人好,還得穩得住,不受攛掇。”

皇帝猶豫了,他早一批兒子裏,大多都是世家女所出,還都有了世家岳父,為他們擇這樣的岳家的時候,皇帝是滿心地疼兒子,不想委屈了他們,要為他們立威立勢。現在倒好,是他親手把兒子推進世家的懷抱,從此兒子一去不回頭,都跟世家結婚去了。想到這裏,皇帝也後悔了:廢太子確實有點冤的,至少,是皇帝給他選的老婆、選的僚屬。

年輕的兒子裏,不少人生母微賤,再小一些的婚還沒結,與世家牽涉不深,倒好調整。

皇帝還真不怕那啥啥的世家造反什麽的,首相鄭靖業他不是世家,現在的朝堂也不是世家一統天下的格局,有什麽好怕的呢?皇帝甚至已經想好了應對的策略:給餘下的皇子選非世家女為正妃,當然啦,岳家也不能太次了,可以弄勳貴嘛!配合一個諸如鄭靖業這樣的托孤大臣,唔,韋知勉可以跟著湊個數兒,對了,再讓衛王或者曹王也摻一腳,鄭靖業為主,這樣兒子也有人幫扶,大家一起踩踩世家啥的。

不過,國賴長君,皇帝雖不願意去想,下意識的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活五百年,希望能擇一個已經不會夭折的兒子。這樣的話,哪怕兒子已經長大娶親,也無妨,還是那樣,留下個大臣幫著兒子、提醒兒子,別犯渾。自己呢,也可以寫個遺書,千叮萬囑讓兒子一定要守好自家基業,不能當傀儡。

兩種選擇都有了後手,皇帝就開始思量了:要一個仁厚一點的太子,哪一個呢?

無奈之下,皇帝想到了他還有個老妹夫——顧益純。顧益純,天下名士,以相人著稱。平常讓他說個話、當個官兒他都往後縮,皇帝覺得,這一回不能讓他再縮了:“十一郎,去把顧益純給我叫來。”

蕭深領命,親自去了趟顧家。到了慶林長公主門口兒,見裏面忙忙碌碌的,仆役進進出出,扛木頭的、抱席子的、紮綢子的,好不熱鬧!長公主府長史見到他,連忙迎了上來,不必辯論,輕而易舉就叫了聲:“十一郎。”

人長得好就是占便宜,慶林長公主侄子加起來將近五十個,長史見過蕭深一次就記住了。

蕭深先肅容表示了自己的來意:“聖人宣駙馬晉見。”長史本想跟個漂亮小夥兒搭個訕的,聽他有聖命宣,也肅容聽了:“天使裏面請,正堂宣諭。”

蕭深在長史的陪同下緩步往正堂而去,沿途幫工紛紛停手讓路,又有侍婢伸頭探腦趕來圍觀,咬著手指頭,交頭接耳:“餵餵,看看看看,哪裏來的小郎君,生得竟不比池郎遜色呢。這兩個要是站在一處,可就有眼福了。”這是無節操粉,哪個顏正就粉哪個,偶像遍天下。

“休要胡說,才看一眼,就知道生得不比池郎遜色了?說不定看多了就不覺得呢,池郎自從跟了先生,日日看著,也不覺得變尋常了。”這是腦殘死忠粉。

“池郎我倒不覺得,這一位可真是生得俊吶!”這是本來無偶像,一見蕭郎變成粉。

長史連連抹汗:“婢子無禮,見笑,見笑。”連連揮袖讓侍婢們退回去。

蕭深撇撇唇角:“無妨,正事要緊。姑母府上,這是忙什麽呢?”

“哦,這個,是老家小娘子入京待嫁,日子都定啦,賓客太多,老宅那裏擺不開,公主便說,咱們府裏也收拾了出來,一道執行客人。”

蕭深點頭,不再言語。

見了顧益純,宣了旨。蕭深還到後頭拜了一回姑母,慶林長公主不是她那個傻哥哥,壓根兒不信這“寫了幅字,覺得得意,請駙馬品評”的借口。戳著蕭深的腦門兒:“少跟我弄鬼!聖人的字,我還不知道麽?必有旁的緣故的。說!”架子上那個紅嘴兒綠鸚哥跟著重覆:“說說說說說。”

蕭深看一眼這賊鳥,陪笑對慶林長公主道:“聖人實是這樣說的,那個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旁的我也不知道,只是前兩天聖人讓我阿爹入宮賞梅花,回來阿爹就打了侄兒一頓,說侄兒跟著聖人哄他。兩人倒是真賞花了,還說了些話,說的什麽我也聽不真切,回來就挨了家法。”

“行啦,少給我裝可憐相兒,”慶林長公主轉怒為喜,“你姑父回來,我不打你,總成了吧?”

“那倒是好。”

“且住一住,我去看駙馬的衣裳穿好了沒有,他不常出門兒,出去也是一身亂七八糟,要名士都是這樣,真不知道有何可稱道之處了。”

倚欄會意,帶人上茶上點心,又悄悄把顧寧引來纏這個表哥,慶林長公主趁機去跟顧益純說話:“聖人許是問你何人堪為太子,你小心些。”

顧益純點頭道:“我但憑心而論。”

“哎,你!”

“放心!”顧益純拍拍妻子的手。慶林長公主跟皇帝說過話,回來拐著彎兒地問顧益純哪個侄子比較好,顧益純一直不肯松口,已經被罰睡了八天的書房了。到了現在,還是不肯交個底兒。

但凡立儲,事關重大,如果皇帝沒有一個鐵了心要立的人,總是會搖擺不定的。問了這個問那個,畢竟新君不能當光桿兒司令,皇帝也想自家江山得傳萬年而不是最後因為擇儲不當而被人反了。

顧益純進宮,皇帝正假模假式地坐在書案後作揮毫狀:“啊,思玄來了啊,來來來,”放下筆,沖顧益純招手,“看看我這幅字寫得怎麽樣?”

顧益純心說,大舅哥,你這演技太糙了一點兒吧?殊不知,皇帝這幾天用各種理由招人入宮、騙人入宮,演得太累,現在是懶得演了。肯給你個借口,你就接了吧,要是直接問策,看你緊張不緊張!

顧益純也假模假式地點評:“筆力雄厚,就是結構不太好。這裏、這裏、還有這裏,其氣外漏。”霸氣側漏了餵。

皇帝:“……”誇我一句會死啊?

皇帝一臉不高興地道:“我還道已經寫得不錯了呢,既然你說還有不足,那就是不好了,罷罷,不說字了,咱們說點兒家長裏短吧。”他直入正題了。

顧益純問:“聖人想說什麽?”

“說長短——朕之諸子,各有何長短?哪個最合適?”

顧益純反問:“聖人說呢?”

這話要是別人問,皇帝早抽過去了,顧益純不同啊,他是名士,鐵口直斷,問話必有深意。皇帝自己神神叨叨地叨叨開了:“齊王性躁,趙、秦平庸,十郎其蠢如豬,五郎、六郎、九郎倒是不壞——又無顯德且與舊族牽連太深。十四郎以下又都太小,且母族不彰。”

顧益純聽得心裏搖頭,這皇帝呀!真是求全責備,而且,顧益純覺得,皇帝心裏其實已經有了評判了,他還是少說為佳。

齊王已經被排除了,皇帝對廢太子滿心同情之下,覺得既已廢其位,總要保其命,齊王不合適。趙王秦王也年長,性情都不壞,平素不喜強出頭,倒是都娶的世家女。趙王妃夏氏、秦王妃楚氏,皆是世家女。然而兩王長得都不太好看,而且平素也沒有太明顯的長處,皇帝心裏告訴自己選個能對家人好的就行,可事到臨頭,他又不甘心:怎麽著也要選一個像樣一點的繼承人吧?

魏王幾個呢,出身不錯了,他嫌人家“與舊族牽涉太深”,祁王以下倒是母家寒微了,又嫌人家“母族不彰”,左右,他都要個好!

皇帝說得嘴巴都幹了,最後才殷切地問顧益純:“你素有相人之能,說說看,哪個合適?”

都讓你挑剔個遍了,還有啥好說的?

顧益純慎重地道:“相君不比相臣,陛下若為國家計,當查諸王師友,是否親賢臣而遠小人。再者,是否明達事理。其三,不可貪慕虛浮。”

“試細言之。”

顧益純笑而不語。然而笑而不語這個技能必須得是“貪慕虛浮”的人才肯吃的,打到皇帝這個老流氓身上,皇帝開啟了流氓技能“免疫”。力逼著顧益純必須把話說明白了。

顧益純道:“為國家計,需要強勢些的,為家族和睦保全計,需略柔軟。”說完就跑了,是真的跑,卷起袖子,撩起衣擺。那速度,參加老年組百米賽準能拿第一。門口撞上蕭深,蕭深還很乖地跟他打招呼呢:“姑父。”

顧益純百忙之中居然還抽出手來拍了拍蕭深的肩膀,拍完繼續抓著衣擺跑路,蕭深以為出了什麽事,急忙跑去看他皇帝伯父。一看,皇帝正在那兒撓頭呢。

顧益純絕塵而去,留下皇帝在那裏苦思冥想,頭發都快要抓禿了“白頭搔更短,渾欲不勝簪”。愁死了!對別人來說,或許不難選,對於皇帝來說,世事難兩全。

尼瑪這麽些個人說了這麽多,就顧益純說到點子上了,雖然是說一半露一半的,卻是最坦誠的。誠實最傷人,皇帝憂郁到內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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